記得念大學時,到西門町看電影是我和她約會的主要項目之一。一方面喜歡兩人一起等車,那種共同跋涉,奔向一個目標的感覺;另一方面就是想嘗嘗戲院附近一家小館裡風味獨特的牛肉湯麵。

        這樣的節目維持了快半年,跋涉的樂趣依舊,因為每次都可以看到不同的人和事;看電影的興致也不減,因為每次都是不同的情節和感受。只是那千篇一律的牛肉湯麵,吃得有些膩了。


怎麼辦呢?看她每回進館子仍一付喜歡的樣子,不忍心掃她的興,只好理所當然地跟進去。漸漸地,這變成我赴約的一種精神負擔。有一天,吃完牛肉湯麵,我鼓起勇氣說:「下次我們不要再吃這個了,好不好?」原以為她會有被剝奪了此項嗜好的失望,沒想到她立即如逢大赦般地笑起來:「哈!等好幾個月,終於等到你這句話了!」因為她也早就吃膩了牛肉湯麵,也怕掃我的興,以致沒有異議。彼此都在捨命陪君子,真是冤枉。


        體貼絕對是一種善意,但有時也會造成遺憾。


       你或許有這樣的經驗:很想念一個朋友,想去看他,或打電話問候,又怕對方正在忙而不敢打擾。結果呢!他正在家裡閒得發慌,很想找個人聊聊天,偏偏也有相同的顧慮。於是各自在家當個寂寞的好人,還為自己的體貼而鬆一口氣。等到真相大白,則不免要嘆一口氣,雙方都遺憾錯失了一次談心的好機會。


       體貼仍然是一種美德,我們希望別人體貼自己,也應該體貼別人。只是這種體貼最好是明智的,而不是盲目的。    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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