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 陳舒榆

一早,穿過奇哥展示中心,粉嫩色系的裝潢、


架子上擺飾著幾只質樸可愛的彼得兔玩偶,


看得讓人眼神直發光。


接著又被引領走進有如童話小屋的辦公室裡:


木質傢俱、蕾絲窗簾,刷白的木紋窗檯上放著精緻茶具…


,讓人好生羡慕,心想:


陶爸的辦公室,布置得好有童心啊!


話一出口,快人快語的陶爸立即打斷這樣的遐想,


回說:「不是,顯然不是,


我的辦公室就像倉庫一樣,


歷史文件全堆在那。」


《存在》從沒想過悲觀度日


演了十幾年舞臺劇的陶爸,


直到近幾年跨足偶像劇演出,


才初嘗「走紅」的滋味。


他笑說,前陣子跑到峇里島參加友人婚禮


(其實也是趁機和老婆大人歡度結婚四十周年慶)。


只是,沒料到在飯店check in時,


櫃檯小姐一眼就認出他來,興奮地要求簽名合影;


晚上去逛夜市,走在路上也被認出來。


陶爸忍不住驚嘆偶像劇的魅力可真大,


讓自己成了跨世代的名人。


不論是在「痞子英雄」裡飾演老謀深算的國防部長,


或是老一輩商界熟知的「陶子厚的獨子」,


廣播DJ、專欄作家……多重的身分,


唯一不變的,是陶爸看事情的態度,


那種「事情沒有苦不苦,


要能樂在其中」的獨特個性。


這種另類的正向思維,似乎陶爸從小就已經如此。


即使是初中被留級的這等天下大事,


他當時的第一反應,竟是跑到西門町連看兩場電影。


他笑說,想到以後就會被禁足,


現在不看,還等啥時!


後來,他面臨到人生最艱苦的日子,


每天都有債權人到公司討債,陶爸也從不逃避。


「面對,才是最好的解決方式。」


這是他的處事哲學,


「幸好以前的債權人比起現在,


重情重義、友善多了,


只要能講出個讓人接受的理由,


通常都可以得到諒解,


還會叫你慢慢還、打折還,但就是一定要還。


要是現在欠債,可能還沒開口,就被綁走了。」


陶爸幽默表示。


在公司情況最糟的時候,他也曾想過其他的出路,


一是開計程車,二是到pub駐唱。


「只要能賺錢,就活得下去」,


怎樣活下去,才是他思考的重點。


「不悲觀、不壓抑,哪裡有快樂,就打哪去!」


這就是陶爸,


外人眼中那位歷經人生起伏,卻依然保有赤子之心,


凡事用正向思維待人處事的「老玩童」。


《年少》人生,從音樂玩起


音樂,曾是陶爸年少時期的夢想。


初中他就開始聽西洋歌曲、追流行排行榜、組樂團,


還曾經練唱、錄好帶子送去電臺,


想請節目主持人幫他們播放。


直到二十五歲那年必須接掌家族事業,


此後只好將所有心思全都放在工作上。


再回頭玩音樂,已是年過半百的歲數了。


當時是應王偉忠之邀,


請陶爸到電臺當西洋音樂節目的DJ;


一當就是八年,


卻也讓他有機會回頭重聽那段年少輕狂常聽的音樂。


笑稱自己是「民歌前人瑞」的陶爸,


走過西洋歌曲風靡台灣的年代,


現在家裡收藏了近六千張的CD,


全都是他當DJ時留下來的「成果」,


「當時電臺的CD多是新歌,


而我自己想放的多半是六○、七○年代的音樂,


雖然也是可以上網抓啦,


但是少了外殼、封套什麼的,就會有種空虛感。」


所以只要一有機會出國,


陶爸總會跑去國外的二手CD店裡搜尋「好貨」。


問陶爸,那麼愛音樂,


會不會後悔或埋怨工作斬斷了他的音樂之路?


想了想,陶爸回答:「不會,我不會這麼想。


我覺得人的心情和行為,會隨著環境而改變;


當你開始工作、有孩子了,


自然就有那個階段該做的事,


不太會有心思去搞音樂了。」


即便是之後家族負債,陶爸也不曾埋怨過,


雖然才二十來歲的懵懂閱歷,


卻必須扛下家族事業十幾億的債務,


日子可說是忙到蠟燭兩頭燒。


他也曾經問過自己:真的有過得不好嗎?


「有得吃、有得住,生活也還過得去。」


苦,也只是心理上的壓力,


但總好過許多連三餐都沒著落的人。


而且「往好處想,二、三十歲就面臨事業危機,


總好過到老才遇上吧。」


事實上,陶爸很感恩那段讓他受苦的日子,


如果沒有經歷過負債的「苦」,


或許他就不會珍惜現在的「甘甜」了。


《走過》經歷過,才會知道自己真正的需求


現在的陶爸已經很少再去聽年少時期的音樂了,


「年紀大了,怕吵。」他不諱言。


不同階段有不同的喜好,享受過、經歷過了就好,


不需要一直留戀著當年。


因此,看到現在的年輕人很容易被物役,


喜歡追求新奇、時尚及崇拜名牌等,


陶爸表示可以理解。


他說,自己年輕時也會想穿個名牌到處招搖,


那是一種必然的心情。


「親身經歷過了,才會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麼。」


所以,


不需要勉強年輕人必須全然放下


對物質的崇拜和依戀,


時間到了,自然就會走過。


像是對於吃,陶爸就有自己的一套哲學。


雖然身為企業家第二代,也經常遊歷各國,


但陶爸坦言自己並沒上過米其林餐廳。


他笑說自己對吃不講究,那些幾星級的餐廳美食,


他完全不感興趣,所以也不太可能花大錢去吃一頓;


就連牛肉麵,在他眼裡也只有大、小碗的差別,


不會因為賣五百元,就覺得特別好吃。


「大碗比較重要啦!」陶爸笑了起來。


至於品酒,陶爸夫妻倆也不太熱中,


「連酒壞了都嚐不出來」,


他說,有一次家裡宴客,朋友偷偷把他拉到一旁說:


「這酒壞了!」當下他還回朋友一句:


「便宜就說便宜,不要講成是壞了嘛!」


他還拖陶媽下水,說她也不愛品酒,


常說可樂最好喝,


「紅酒又酸又澀,加點糖混著喝還可以!」


這就是陶家夫妻的「平民」價值觀。


《看見》旅途上的伴侶


除了音樂、戲劇之外,


旅行是陶爸另一項熱中的嗜好;


不過,住什麼五星級飯店、


搭豪華遊輪或是參加團體遊,


他可是一概沒興趣,只愛「自助」的平價旅遊。


陶爸的自助旅行,多半有陶媽相伴,


兩人的默契極佳,經常有著同樣的觀察及感受,


「那種心有靈犀的感覺是最棒的。」


談起陶媽,陶爸嘴裡盡是甜蜜。


他笑說夫妻倆現在就有點像是連體嬰,


到哪都黏在一塊。


而這樣的「默契」,或許緣於長久以來累積的感情,


「我們從大學就在一塊,是彼此的初戀。


當時我就坐在陶媽隔壁,


可能是她另一邊的男同學不愛說話,


所以她只能跟我講話,講到最後,


就只好跟我結婚了。」


不過,陶爸現在旅行的目的還多了一項「責任」:


寫作。為了刊物上的遊記專欄,


他必須在旅途中努力發掘趣事,作為寫作題材。


或許也因為這樣,


他在旅途中的眼界和觀察也有了與眾不同的看見,


尤其拍到當地比較特別的故事,或是有趣的圖像後,


寫成見聞與讀者分享,


便能讓他從中感到快樂和滿足;


一樣的旅程,對他來說卻有著不同的意義。


陶爸說,有一次他和太太兩人到美國舊金山旅行,


因為時差關係,夫妻倆凌晨三點多就醒了,


於是決定出門開車兜風去。


開著開著,卻意外發現一處森林,


他們下車往林密處走去,


抬頭卻見到陽光從百年紅杉木間篩透進來,


芬多精的香氣更讓人大感愉悅。


當他們一走出森林,大清早裡,


卻已經看見好多人牽著狗兒聚集在平臺上。


大感好奇的他們便湊近瞧瞧,


這才發現,這群人全都是盲人,


他們帶著各自專屬的導盲犬,


正圍坐著聽領隊解說森林的景象。


當下,陶爸感動到說不出話來,


「我們有雙眼能夠輕易捕捉到美景、觀察有趣的事,


但盲胞怎辦?他們只能用耳朵聽森林裡的鳥叫、


用鼻子聞森林裡的味道、用身體去感受微風輕拂。」陶爸說,要是他失去了雙眼,


可能只會整天待在家哀聲嘆氣吧。


那一幕景象讓陶爸的內心突然湧現一股悸動,


他默默回頭,卻看見陶媽也正悄悄拭著淚。


一個個深植在陶爸心中的旅遊記事,


有著屬於他、屬於陶媽的共同經歷和感受,


化成一篇篇傳真且動人的文章,分享給每個讀者,


一起細細品味人生百態滋味。


《落定》富足,源自於徹底明白


能夠無所事事地到處旅行、


和音樂同好一起享受音樂、


去一些未曾到過的地方、


結交一輩子可能都不會再見面的朋友,


是陶爸對現今生活懷抱的想法。


經歷過生命裡的大起伏、大挑戰,


陶爸已學會樂看一切,不設限生活非得怎麼過,


雲淡風輕地過日子,他也當成是一種幸福。


就連公司的營運,


陶爸也有著不同於其他企業家的宏大野心,


「穩定中求發展」才是他認為的王道。


陶爸把公司三百多名員工全當成自家人看待,


他很感念大夥兒的一路相伴,


尤其裡頭幾位年紀比他還大的老員工,


之前甚至還曾經是他的債權人;


因為願意相信並且一路相隨至今,


那種寬大的胸懷和體諒,


讓陶爸自覺更該為自己、為他們,負起責任。


「活著,就一定會遇到問題;


有問題,就去面對、去解決,


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。」


陶爸瞇著眼,笑著摟摟身旁的品牌布偶彼得兔,


輕摟的動作裡,還包含著


他的理念、夢想、員工及家人;


幸福與富足,就在這細微裡持續發酵著。


《張老師月刊》2010年10月號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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